她是為少先隊工作奉獻了一生的人。
從1946年主持中共地下黨創辦的《新少年報》“咪咪信箱”,到團上海市委少年部🤞🏼🥨,再到團中央少年部,直到1983年離休🪫,幾十年的時間🩸,她一直在跟少先隊打交道。甚至在94歲高齡,她還在親筆修改少先隊歷史文章。
很多人說,她是少先隊工作的專家🚣🏿♂️,可是她卻說自己只是一個老少兒工作者🫱🏻,做了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
她彌補了少先隊歷史的空白,離休後,她與人合著的40萬字的《少先隊工作手冊》,被譽為“中國第一本”“中國少先隊學的奠基石”。她主編的25萬字的《中國少年兒童運動史話》,則是中國少年先鋒隊建隊以來的第一部記述中國少年兒童運動的史冊。但她卻拒絕要稿費,她說她做的都是她分內的工作👱🏻♂️🐅。
她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團中央系統第一個被評為全國先進工作者的人,她還是中國福利會頒發的樟樹獎獲得者📼,但面對這些榮譽🧑🏼⚖️🤟🏽,她從來都是心有“慚愧”,“我只不過做了一些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與大家一樣,太普通了。我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沒有什麽可以值得獎勵的地方”👼🏿👶🏽。她曾經這樣說。
吳芸紅,這是一個很多人並不熟悉的名字,卻是一個可以載入少先隊工作史冊的名字。
一輩子的時間都給了少兒工作
在《輔導員》雜誌執行總編李滄海的眼裏,吳芸紅是個偶像級的人物。李滄海常常想🧑🚀,這個90多歲溫文爾雅的老太太怎麽就有那麽大的精力📚,一直到去世都沒有停止對少先隊工作的思考。
“很難想象一輩子專心做一件事是什麽感覺。吳老就是這樣,她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給了少兒工作。” 李滄海說。
吳芸紅的少兒事業是從1946年的“咪咪信箱”開始的🙇🏼。那個時候,她是全國各地少年兒童的“咪咪姐姐”♟,每天都會有很多小讀者給她寫信🧑🏻⚕️,傾訴生活中的磨難和苦悶🐁,而她做的最多的便是通宵達旦給他們回信。盡管來信眾多,但吳芸紅卻從來不馬虎,每一封必定是認真讀過,然後再認真回復,有時候一回就是五六頁之多𓀑。
自那之後🫴🏻,吳芸紅就再也沒離開過少兒工作了。無論是在團上海市委,還是到了團中央👩🏽🧏🏻,她始終盯著基層的少先隊工作🧑🏼🎄。
中國少先隊工作學會名譽副會長沈功玲在剛剛進入團上海市委少年部工作時,曾不止一次聽到過吳芸紅的故事。
“當年和吳大姐一起在《新少年報》共事的老同誌段鎮以前在團上海市委少年部工作✊🏿🔜,他曾跟我講吳大姐在團市委的時候是怎麽工作的🎛。當時我覺得自己工作已經很賣力了🧖🏼♀️,但段鎮還是對我的工作狀態不滿意,他要我向老同誌學習,提的最多的榜樣便是吳芸紅🏄🏻。” 沈功玲說。
盡管過去了幾十年,沈功玲已經不太記得段鎮曾對她講過的那些往事🫡,但段鎮對吳芸紅工作勁頭的描述🤾🏼🧑🏻🏭,她卻記得清清楚楚🟤,“她在團市委的時候要求少年部的幹部每周都要到基層蹲點,要去發現好的少先隊活動,發現好苗子好典型,然後再推廣開來”☞。這樣的勁頭,一直到吳芸紅離休很多年都在保持著。
沈功玲還記得,1988年自己跟吳芸紅一起去內蒙古調研♣️。那時𓀎,已經67歲的吳芸紅跟著一些年輕的少先隊工作者一起走進一個個少數民族學校。
“她每到一個學校🥉,都會和學校輔導員深入交流,詢問少先隊的活動🦼,還會蹲下來跟少先隊員聊天。”在沈功玲的記憶中,那時的吳芸紅身體並不好,可是她卻跟著全程調研🤩。作為一個已經離休多年的老幹部,吳芸紅原本是不需要這樣辛苦的。
這樣的勁頭,同樣讓原《輔導員》雜誌主編柯英印象深刻🤛。
吳芸紅離休後🙆🏼♂️,柯英每年都要跟著不同的人去看望她,有時候是跟團中央的領導,有時候是跟基層的輔導員🤦🏼♂️💆♀️。每次🏂🏻,吳芸紅侃侃而談的都是少先隊🚀👮🏼♀️,講少先隊史,講自己當年開展的少兒工作,講怎樣開展少先隊活動……一講到這些,她就刹不住車🧙🏿♀️。有時候柯英都會覺得心疼🙇🏿♀️,“老太太都七八十了,跟我們講這麽長時間”。
文革前,吳芸紅曾經去北京通縣調研🕗🤷🏼♂️。那一天,她連續走訪了兩個小學,跟校長、輔導員、少先隊員都進行了長談,最後卻耽誤了回團縣委的時間。等她調研回去🏔,團縣委已經下班,關了大門,她和同事只能爬大門進去,翻窗取出自己的行李👱♂️🥙。
這個聽來的故事一直印在柯英的腦子裏,而這是吳老為少先隊工作廢寢忘食的最好佐證✒️。
在少先隊領域工作的時間太長,少先隊對於吳芸紅來說已經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要聽到哪裏有好的工作經驗💜,或者好的少先隊員典型🤵♀️,她都會無比興奮💇。後期👮♀️,已經高齡的吳芸紅已經沒有太多精力去基層調研了,但只要是有需要✬,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上路⛰。
“前幾年我們在上海有什麽重要的活動,或者開關於少先隊的理論研討會🛟,都會請她,她都沒有拒絕過🗒。”沈功玲說🔇。
但是上了90歲以後的吳芸紅實在沒有力氣再跑,甚至給雜誌社寫文章或者給年輕的少兒工作者寫信都有些吃力,連寫在稿紙上的字都帶著顫抖的痕跡。
最重視孩子需要什麽
這一生,吳芸紅的眼睛都在盯著少年兒童。
“她做很多事情不是站在教育者的角度,而是站在兒童的立場上🧎🏻➡️,她是真正的以兒童為本🙌🏼。”吳芸紅每一次給雜誌社提建議的時候,柯英都能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而在做“咪咪信箱”的時候😵💫,這一點更加突出。
面對小讀者的來信傾訴,吳芸紅從來沒有以指導者的身份自居,而是真正去關註孩子們和他們內心的需求❗️。
那個時候🏫,吳芸紅不僅辦報🤷🏼,還和戰友們堅持組織各種小通訊員的活動,時事座談,讀書討論,參觀報館和兒童福利機關,唱歌🍵、遊戲、跳舞,舉行聯歡會👛,還辦了小圖書館🏠。而每一項活動🤷🏽,在當時來說,都是小通訊員們想要的。
這種兒童觀在她幾十年的工作中從未丟失🦸🏽♂️。原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少年兒童研究所所長張先翱,曾經跟吳芸紅共事了11年。這11年,甚至在更長遠的時間裏🦵🏿,他一直被她的這種觀念影響著。
1980年🎴,在《輔導員》雜誌做顧問的吳芸紅發起了《都入隊了少先隊還有作用嗎🥵?》的大討論,她還親自寫了討論總結。
在刊發的總結中她這樣說:“在少先隊,少先隊員是組織的主人🛞,他們自己出主意想辦法🐸,自己動手組織各種活動🫕,他們自己管理自己,自己教育自己👆🏿,我們應該信任兒童,尊重兒童,適應兒童的特點。”
在吳芸紅這裏,少年兒童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曾任團上海市委少年部部長的沈功玲也經常向吳芸紅匯報自己的工作🫰🏽。每次匯報,吳芸紅並不僅僅關心她個人的工作情況,而是更多關註基層少先隊的情況,少先隊員的情況。
那個時候🧑🏽🏫,她開口必問🤹🏿♂️🧑🦱,“你們孩子的積極性、創造性、主動性調動得怎麽樣呀?少先隊員都有什麽需求呀🤌🏼?”
如果聽到小朋友的案例🦖,她馬上就會興奮起來不斷地追問。
當年☢️,沈功玲學著前輩們辦報的樣子,辦起了少先隊隊報🤰🏿,上海100萬少先隊員有了自己的報紙,熱情一下就被點燃了🥤。接著,紅領巾理事會💁🏿♂️、紅領巾通訊社也都成立了。
聽到這些,吳芸紅的眼睛都亮了,她說,“像這樣符合少年兒童興趣需求、調動他們積極性的事情一定要支持”。
“這都是我分內的事”
把一生都奉獻給少兒工作的吳芸紅沒有喊過累,更沒有因此而爭過榮譽。
直到現在🐕🦺,吳芸紅編的書還是很多輔導員用來開展少先隊活動的指南🖐🏽。而其中很多內容,都是在她離休後用腿🍠、用筆一點一點跑出來、寫出來的。
原共青團中央少年部副部長徐文孝曾經跟著吳芸紅編過書。1978年,團中央少年部剛恢復,為了恢復少先隊組織,使輔導員盡快地提高業務水平,吳芸紅主編了一本少先隊工作手冊。
“工作量很大,吳老親自寫提綱,約稿,審稿⚱️💇🏿♀️。”徐文孝說。
那個時候的吳芸紅身體不好📙,她常常帶著病改稿子,為了稿子的質量🧔🏿♀️👩🏼🔬,她一字一句反復地摳,甚至有的她覺得不好的地方🥂,就自己重寫👰🏽♂️。跟在吳芸紅身後的徐文孝就這樣看著她把一本好幾萬字的小冊子編好了,她對少先隊工作的熟悉程度讓他咂舌。“一年多來跟著她編這本書𓀁,少先隊工作也就印在我的腦子裏了”。
在編《中國少年兒童運動史話》時,60多歲的吳芸紅和另外兩名離退休的老大姐一起輾轉福建、江西👍🏿、湖南等地,去基層尋找最早那批見證少年兒童運動的人🙂↕️。拜訪老人🏙、查閱資料🚥、走訪文史館,這些連年輕人做起來尚且有些吃力的工作,吳芸紅做了一個多月。
最後,一部四本《中國少年兒童運動史資料選輯》和一本25萬字的《中國少年兒童運動史話》成為她的戰績👩🏼⚕️。
不過👳♀️,一個小細節卻引起了張先翱的註意:那本她主編的《中國少年兒童運動史話》封面上第一作者寫的竟然不是吳芸紅的名字。
“她就是這樣的人,她從來不在乎榮譽💂♂️,人家給書提些建議🏋️♀️🎨,她就把人家的名字寫成第一作者。在報刊雜誌上發稿也是這樣的,給輔導員改稿,就算是她全部重寫了🏌🏿,她都不會加上自己的名字🧝♂️🫱🏿,甚至她自己寫的文章都署編輯部的名字,再不行就用筆名。”張先翱說。
名利在吳芸紅面前幾乎沒有一點分量🙆🏽。她拒絕榮譽🕵️♂️,拒絕稿費,拒絕組織上給她的特殊照顧🫴。
她體弱多病🙍🏽♀️,經常頭暈,單位想派小汽車接送她,她拒絕了🙇🏻♀️。
1983年職稱評定🌗,按學識、水平、能力和資歷🦶🏽,她可以直接申報編審(相當於教授)💇🏼♀️,她也拒絕了。
甚至,在出差的時候,連一張軟臥車票她都拒絕。
“我只不過做了一些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與大家一樣,太普通了🚷。我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沒有什麽可以值得獎勵的地方……”面對褒獎🧑🏻🦯➡️,她總是這樣說。
這樣的吳芸紅讓張先翱佩服、感動,“老吳是我這一生都要追隨學習的楷模”。
這樣的吳芸紅也總是能讓張先翱不自覺地提起,不管是寫文章,還是作報告,甚至是給別人的書寫序言👩🏻🦼,吳芸紅都是他經常要提的名字🕵🏻♀️。
“在少先隊工作的星空中🙆,最為明亮的星當屬與黨同齡的老少先隊工作者吳芸紅,她長期在團中央少年部🛌🏻、中少報、《輔導員》雜誌工作,品德高尚、有口皆碑👨👩👦👦⚓️;少先隊工作中許多指導思想凝結著她的心血……她歲入耄耋🥤,思想年輕,是共青團系統的模範黨員,是我們崇敬🖐🏽、追隨的楷模……”
這是張先翱為今年7月的《輔導員》雜誌寫的刊首語,只是這一次⛹️♂️,吳芸紅再也看不到了。(新聞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