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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裏的“青蛙公主”


      如果站在三元嶺村小的門口🦶🏼,抬頭,轉身,你會發現,在雲霧繚繞中🔧,四面都是重山疊嶂♢。 

  這裏是湖南永州寧遠縣🧑🏼‍🦱🙅🏿‍♂️。你可能沒聽過寧遠🖱🚣🏼‍♀️,但你大約知道永州——柳宗元的《捕蛇者說》裏那個“永州之野產異蛇”的山區。三元嶺村,就在山窩窩裏🦶🏻。 

  90後姑娘楊敏,生於斯長於斯。她是一名小兒麻痹症患者🥣,雙腿無法站立,常年以蹲姿行走🍕。 

  楊敏的父親楊必先、母親楊社姣,都在山村小學教了30年書。 

  15歲那年,初中畢業的楊敏也回到山裏代課👊🏼。這些年🤾🏼‍♂️🏊🏼,更有天海南北的50多位支教老師🧑‍🍼,因她招募而來。 

  大山、疾病、留守……而我要向你講述的,並不是一個悲情的故事。 

  母親課堂上的“小旁聽生”

  楊敏四歲那年,才算學會了“走”路。 

  1991年秋天,小兒麻痹症讓1歲的她再無法站立。此後🧝🏿,她只能用手握著腳掌✍️,以蹲姿行走📧。 

  楊社姣是三元嶺村小的老師🛟。因為女兒需要看顧👊🏿,她上課時,會搬一把藤椅放在教室🦷,把楊敏抱到藤椅上,用枕頭卡在扶手處,防止她掉下來🍷。 

  母親講課,兩三歲的楊敏就坐在藤椅上旁聽👳🏿。她四歲就學會了所有拼音👨🏿‍🏫,開始認字。 

  我們問楊社姣,楊敏病得重🧮,學校工資這麽少🤹🏻‍♂️,還上班做什麽🤵‍♂️👳🏿‍♀️?“我舍不下女兒🤞🏼,也舍不下學校的孩子。”她說。 

  這份“舍不下”✩,讓楊社姣在三元嶺村小教了一輩子書。 

  30年過去了,學生一茬接一茬🚴🏼‍♂️,三元嶺村小依舊是那方小小的院子。老同學有的在城裏當了幹部🔳,就她還在村裏👈🏻。她接管了村小幼兒園,132個孩子👩‍✈️,95%是留守兒童🧰,不少孩子的父母也曾是她的學生。 

  “教完爹媽教兒女”💅🏿,在楊敏的印象裏🤙🏽🧏🏼,父親也是這麽做的—— 

  楊必先是三元嶺村小所屬的鯉溪鎮中心完小的教導主任兼六年級數學老師🚍🚽。1985年走上工作崗位的他,已連續送了20屆畢業班。 

  父母種下的善因🏚,結出了善果。因為一輩子教書育人🧟‍♀️,所有村民都把同樣的愛回報到身有殘疾的楊敏身上🏊🏽‍♂️,從幼兒園到初中畢業,總會有爸媽的學生主動背她上下樓🔉,送她回家💇🏻‍♂️。 

  “原來,當老師是一件有福報的事🈲😴。”父母種下的“教育種子”🤦🏼‍♀️✒️,在楊敏心底生根發芽👯‍♀️。 

  山裏娃的“敏敏姐姐” 

  操場上☘️,孩子們奔跑嬉鬧🤾🏼。我們走上前👨🏻‍🦲,他們緊張又羞澀,不知如何面對鏡頭🗄。 

  直到楊敏出現在我們身後🦹🏿,孩子們立刻嘰嘰喳喳圍了上去😈,蹲在她身邊,一口一聲“敏敏姐姐”。 

  2005年🏘,初中畢業的楊敏回到三元嶺村小代課,教孩子們唱歌、畫畫🏇、識字🧑🏽‍🎨,一教就是八年。 

  期間⌨️,她嫁了人👩🏻‍🍼,丈夫在鎮上做小生意。2014年,丈夫接了另一份工🖇,店裏無人看守,剛出世的女兒也要照顧,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人離開了👳🏿‍♂️,心卻還在🫱🏻。每個星期,她都回來給孩子們上課❕,只要她走進教室,孩子們就安靜下來🚴🏻。墻上有一塊小黑板,掛得格外低,楊敏爬上凳子,剛好夠到寫板書。她說,其他還好,就是不能時時走動,親近每一個學生。 

  放學時🫱🏽,楊敏一步步從教室移到校門口。孩子們笑著跑出門,還不忘回過身朝她擺擺手說“敏敏姐姐再見”,每一次,她都笑著回應。 

  下班回家要經過一個長長的斜坡✥。夕陽的余暉裏,楊敏帶著四歲女兒走在坡上🍓🤛🏽。她的身影不如女兒高🤽🏻‍♂️,跟上女兒蹦蹦跳跳的步伐,也有些吃力。 

  我們問她,為什麽學生和家長都叫她“敏敏姐姐”👍🏽🌁。她說,自己不習慣被稱為老師📯。這個堅強樂觀的姑娘,猶疑著問了我們一個問題:“我這樣,是不是不能勝任‘老師’這個職業?” 

  她眼裏的那束光🖐🏿☝️,忽然就黯了下來👩‍👩‍👧。 

  誌願者的“青蛙公主”

  我們抵達的那天,正巧趕上一場儀式🧄:鮮紅的五星紅旗,沿著嶄新鋥亮的國旗桿緩緩升起🧑🏼‍💻。孩子們排成歪扭的隊伍,雙手隨著《義勇軍進行曲》輕輕揮舞。 

  在細密的春雨裏,100多個山裏娃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升旗儀式👨🏽‍🔬。 

  支教老師袁博涵站在隊伍最後,幾天前👩🏻‍🦳,他自掏腰包定做了這根旗桿。他來自河北唐山⚖️,是楊敏招募的第51位支教老師🧗🫱🏼。 

  每年開學🤹,三元嶺村小都面臨“老師荒”。2013年暑假起👨🏼‍🚀,楊敏在支教吧發了第一篇招募帖。 

  “拼音紮實嗎?”“有耐心嗎🧑‍🦳?”“家裏人同意嗎?”……每當有誌願者表達意向,她總會拋出一連串問題⚉。 

  “有些網友被家裏攔下了,說‘一個人去大山裏💥,不怕被人騙嗎🧖🏻‍♂️?’”起初,咨詢的人多,真來的卻沒有🦠🤦🏻‍♀️。直到8月🤩,山東的大學畢業生冷超成了首名支教老師。 

  招募並不順利。每個學期🤾,主動申請的倒有二三十人🤵🏽‍♂️,來的卻只有幾個👨🏼‍🍼。不少人臨行前打了退堂鼓◽️;還有些到了三元嶺✥,幾天後又離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就像我,想做很多事,可條件不允許。”對反悔的誌願者,楊敏沒有責怪🤰🏿。 

  數度失落⏱,她卻從未放棄。 

  兩年多時間,800多篇網帖。“老師📘,我們需要你!——湖南永州(三元嶺小學)”、“湖南永州急需支教老師🛁,已開學,求關註”…… 

  21歲的江蘇職員朱淼來了。他說📞,“我的半年🥦,可能會影響山裏孩子一輩子。” 

  70後的北京兒童文學編劇魯泳北來了。他決定為楊敏拍一部影片,讓愛延續。 

  就這樣,支教老師從北京、上海、江蘇、山東等20多個省市陸續而來。 

  除了寒暑假的支教團隊🤸🏼,20多名獨自前來的誌願者,都免費吃👼🏼⛹🏼‍♀️、住在楊家。人最多的時候有7位👩🏻‍💻,一個月電費就花了上千塊,那年老楊夫婦的工資不過兩千出頭🏋🏼‍♂️🧑🏽‍🦱。 

  “他們幫村裏教孩子,在我家吃一點有什麽要緊?”夫婦倆說,山裏條件差🧝🏿‍♀️,“有家的溫暖✫,人家才願意留下來😆。” 

  網帖也引起社會關註。湖南省婦幼保健院👸、深州某企業等單位為學校捐助了愛心書屋、校服🧆,出資重新粉刷了教學樓。在網上,愛心人士們善意地把楊敏稱為“青蛙公主”。 

  縮影般的“老楊家”

  群山環繞的三元嶺村🍕,有360戶1540人。村支書楊必國說,“老楊家就像一根主心骨🐤,撐起了整個村子幾十年的教育事業”🤸🏽‍♀️。 

  圍繞著楊敏的整場采訪,還有許多讓我們無法忘記的“旁枝末節”—— 

  比如楊社姣的作息表:5點40起床⛔️,趕到學校做早餐🚸;6點50跟著校車去接學生,來回6趟👩🏼‍✈️;下午4點🧑‍🦰,把學生送回家👩🏻‍🦽;5點多,檢查衛生🔘、沖洗廁所,鎖門,回家給支教老師們做飯。 

  比如楊必先的宿舍⚠:幾平方米大的房間,三面都是木板墻🥷🏼➗。堆滿了課本和教輔材料,甚至床上也摞滿了練習冊𓀎。學校離家只有三公裏,可楊必先一周只回家一次。 

  比如夫婦倆為村小“開小竈”,把自家種的菜👳🏼‍♀️、養的雞鴨帶到食堂給學生加餐,偶爾從集市買菜,總要自個兒先吃過🙇🏼,確保幹凈安全,再讓孩子們吃。

  ……

  老楊家,就像中國廣袤的農村大地上、330萬鄉村教師的一個縮影。

  他們是最典型的“雙教師家庭”,工資微薄🤨,彼此支撐👩🏼‍🏭,又把守了一輩子的講臺傳給子女;

  他們幹著老師的一份工,又兼著留守娃娃的父職、母職;他們許多人至今都是“編外人員”,就像一家三口只有楊必先是公辦教師🧑🏼‍🏫;

  他們因等不來年輕教師的加入🤵🏿‍♀️,而早已做好了“教到教不動為止”的打算……

  他們守在山裏👏🏿,日子就這麽一天天溜走。

  我們要離開的時候,楊敏接了一個電話🤚🏼,從湖南湘潭趕來的支教誌願者成利,帶著五歲的兒子和一大箱文具🧓,到了三元嶺👩🏿‍🎓。 

  春雨淅淅瀝瀝,成利拉著兒子跨進校門。楊必先幫她們拎著行李走在身後,楊社姣一邊幫放學的孩子擋雨👩🏻‍🔬🌑,一邊和成利打招呼。走廊下,楊敏用雙手握著腳掌,冒雨朝他們走了過去🧏🏽‍♀️,笑靨如花🏀。(新聞來源:新華網)

發布者: 陶桃  發布日期: 2016-05-12     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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