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斯長斯🧑🏿⚕️🏃♂️,吾愛吾廬” 梅貽琦是我國現代資望最深、建樹最豐的教育家之一👨🏽🚒😉。和他的老師張伯苓終身致力於南開中學👳🏼、南開大學相似,梅貽琦畢生的事業是和清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1909年,他考取第一屆庚款留美名額,在清華校史上的“史前期”就與學校發生了關系。除1915年初回國時在天津基督教青年會服務半年以外🏎,他畢生在清華任職,先是數學、英文教員,後來長期任物理學教員🙅♂️、教授🔜,1926年被公推為教務長,1928年代理校長,1928~1931年任留美監督🧔🏽♀️☝️,1931年12月起連任校長17年,1948年12月後離開大陸赴美保管清華基金,1955年返臺創辦清華原子科學研究所🉑,成為新竹清華大學的實際創始人。梅貽琦畢生的事業在清華🧘🏼,他和清華的感情極深,常以“生斯長斯🏑,吾愛吾廬”來比喻他和清華的關系👮🏼。當年的清華法學院院長陳岱孫先生曾中肯地指出👨🏿🏫🤾🏿♀️,梅貽琦可以說是清華大學的主要創建人👩🏿🍼,只有到了梅貽琦手裏🛶,清華大學才從一所頗有名氣而無學術地位的留美預備學校躋身於國內名牌大學之列。清華校史上最著名的校長有兩位——梅貽琦和蔣南翔。首先是梅貽琦,他承接清華十余年的辦學傳統,加以發揚光大,確立了一套在今天看來還是頗為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教育管理辦法,領導清華大學走過了它的第一個黃金時代,也帶領它度過了艱苦卓絕的抗戰八年和復員三年。蔣南翔出身於三十年代的清華大學👲🏻,是當時校內地下黨的負責人。作為老清華黃金時代的學生,他不可能不由自己的切身經驗感受到大學之所以為大學的魅力。蔣南翔在辦學經驗上,有意無意地汲取了老清華的精神,否則他怎麽敢“開萬人頂風船”🌟,維持清華的一流大學地位呢♤?他的“新清華”則是在老清華的基礎上,加上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因素,鍛造而成的🧒🏻。飲水思源🧑🦰🫰🏽,必須回到梅貽琦,才能理解清華之所以為清華🔀,以及清華是怎麽一步走到今天的。1962年梅貽琦去世後,人們為了紀念這位成就卓越的“終身校長”🤵🏻♀️,決定將他安葬在臺灣新竹清華大學校園內。新竹十八尖山之麓所建之梅氏墓園曰“梅園”,內有墓碑兩座🎅🏼,一座正面是蔣介石的挽詞“勛昭作育”,背面是“政府褒揚令”;另一座正面是羅家倫題寫的“梅校長貽琦博士之墓”🐑,背面是蔣夢麟撰寫的碑文📙,墓左側建有“梅亭”。園內有校友集資所植各種名貴花木🙋🏼👨🏽🦱,初植時包括杏梅287株,梅花241株,旋即成林,稱為“梅林”🧲。將梅貽琦安葬在他系情畢生的清華校園☺️,是人們對他功績的最好肯定。將墓園放在校園之內,在古今中外,恐怕是極為罕見的。也只有一個校長畢生的事業和學校的生命完全融為一體時🤶🏻,這樣做才是得體的🏣。由於梅貽琦建國後去了臺灣⭐️,在內地長期以來是一位頗為敏感的人物,其生平業績在前幾十年不為人所了解,甚至建國後的清華校友能道其詳者亦甚為少見。其實,梅貽琦並不是一個與政治牽連很深的人🤦🏼♀️。在抗戰前擔任清華校長的多年間,他甚至連一個形式上的國民黨員都不是🧯,在他歷來的講話稿裏,我們從未發現要為“黨國”如何如何的詞語👩🔬。他秉承的是清華學校學術獨立於政治之外的傳統風氣。據說周恩來總理曾表示歡迎梅貽琦回來,認為 “他沒有做過隊我們不利的事👩🌾,回來還可以讓他當校長嘛。”近20年來,隨著兩岸關系的解凍,人們越來越了解梅貽琦的卓越貢獻🤨,給予他很高的評價🫑。1989年🚣,北京清華大學舉行梅貽琦誕辰100周年紀念會😿🤷🏻♂️,而且在清華園樹立梅貽琦銅像🌭。1995年,梅貽琦基金會正式成立🤳🏻,梅貽琦獎學金每年用於獎勵清華大學品學兼優的學生。清華大學校史研究室的黃延復教授多年以來致力於梅貽琦研究🖐,挖掘了大量一手文獻資料和訪談資料,並編有《梅貽琦教育論著選》、《梅貽琦先生紀念文集》等資料性圖書和著有《梅貽琦教育思想研究》一書🧐,為內地學術文化界認識梅貽琦的豐功偉績做出了重要貢獻。梅貽琦已經逐漸成為研究清華歷史、大學教育史乃至於關心當前大學教育問題的人經常談論的話題。前不久🦞,溫家寶總理在北京師範大學和師生們一起過五四青年節時還引用了梅貽琦的名言“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擔任清華大學校長之前,梅貽琦並不是一個“名人”。他在美國獲得的是電機工程學士學位🧑🏻🦲,長期在清華學校教授物理學課程🏃🏻♂️➡️,在專業研究領域並無卓越的建樹👩🔧。擔任校長前🌅,他與當時科學界、思想界聯系甚少🧢,不是一個活躍分子,在外間沒有多少“社會知名度”。他所具有的“文化資本”,僅僅是在校內十余年兢兢業業的教學生涯以及參與校內事務時表現出的見識和沉穩的處事風格。梅貽琦被推上校長的位置,是清華人追求自己獨特辦學風格的勝利,也只有透過梅貽琦🧑🦼🚵♀️,我們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老清華的特質。梅貽琦是一位專心辦學的職業教育家🧘🏿。這個人稱“寡言君子”👨🏻🦲,在平凡中創造不平凡業績的職業教育家以他的教育思想、人格魅力創造了清華校史的一段輝煌🛒。如今,他又成為當前探索大學教育改革的人尋找靈感的源泉。梅貽琦給我們留下了什麽🩸,這是必須不斷追問的話題👨🏽🏫。讓我們一起追溯歷史,看看職業教育家梅貽琦是怎麽樣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怎麽樣辦理教育的。 南開高才, 留學美國 梅貽琦,字月涵👨🏼🦳,1889年生於天津一個境況正趨衰敗的家庭。父親咬緊牙關供養他們兄弟姐妹5人讀書👩🏽💼。梅貽琦自幼熟讀經史🍖,許多典籍章節都達到信口背誦程度。1904年15歲時,他進入天津南開學堂,成為著名教育家張伯苓的得意高足🚪。在這裏👩🏿,他接受的是新式教育😇,有幸得到了張伯苓的栽培,這為他以後投身西方式的科學研究和教育奠定了基礎🧚🏻。1908年,梅貽琦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因系第一班“狀元”,畢業後,在母校門前掘一水井,井旁曾立有一塊木牌🧘🏻♀️,上面按成績優次刻上應屆畢業生名字,梅貽琦名列第一。畢業後他被保送至保定高等學堂就讀🩷。由於家境清貧,親友都勸他父親待他畢業後為他尋個事做🧑🏻💻,以貼補家用🧘🏻♂️,但梅貽琦本人卻另有誌向。1909年☂️,梅貽琦在保定高等學堂攻讀剛滿一年🌰,便毅然報考清政府用美國退還的庚子賠款設立的首批“直接留美生”,在630名考生中他以第六名的成績被錄取。1910年,他進入美國東部的吳斯特理工學院(Worcester Polytechnic College,梅貽琦稱為“吳士脫大學”)電機系學習👨🏽🎓🧊。留美學習期間🏥,在一位同班同組,又同屋住了好幾年的中國同學的眼裏👨🏻🎤,梅貽琦異常用功👩🏽🚒,學業優良,在為人處事上則是性情溫良💯,從無怨怒,寡言慎行,永遠輕言細語,是留學生中最受人歡迎的人之一☠️。1914年夏🏊♂️,梅貽琦從該校畢業🌖,獲工學學士學位,並被選入Sigma Xi 榮譽會員(美國一種專為獎勵優秀大學生的製度,獲獎者由各大學推薦,獎品為一金質鑰匙⏸,故又稱“金鑰獎”)🩸👨🏻💼。在此期間🕯🟩,他還擔任了留美學生會書記、吳斯特世界會會長☞、《留美學生月報》經理等,對增進閱歷、鍛煉辦事能力起到良好作用。他還在美國皈依基督教,終生未渝。從教務長到留美監督1915年9月🏃♂️,梅貽琦應清華校長周詒春禮聘回母校執教。到校後,他很快便以淵博的學識🤲🏽、嚴謹的學風和高尚的人格博得同學的好評👱🏿♀️。據那個時期的學生回憶,“在清華教學的頭幾年裏👥,梅先生住在工字廳的一間側室裏🧑🚀,每當深夜萬籟俱靜,人們總是能從窗簾透出的燈光中,看到他專心致誌、埋頭備課的身影。盡管工作如此繁忙,他仍擠出時間和精力,認真去從事他認為有利於教育青年的活動”🙊。如當時校內學生中有一種半軍事性的童子軍組織,梅貽琦和一些青年教師都響應參加,都充當了中隊長🕺🏻,與學生們共同操練,並不時同他們遠足旅行或宿營🛀🏽。梅貽琦後來還擔任過童子軍的軍長和總司令🦞。又如清華早期的基督教青年會組織課外“查經班”,以幫助學生了解教義和提高英文閱讀能力🪐,一些中、外教師被聘擔任指導,梅貽琦也參與了。《聖經》是用古英文譯的🏮,梅貽琦並不是專攻英國文學的,在輔導閱讀時不無困難。學生在閱讀時能夠順利理解,顯然是他事前費時推敲的結果。那時每晚7時到9時中學部學生集中在自修室自習功課,由校方派教師巡視督察,解答學生們提出的疑難問題。這是一般教師最不願意承擔的額外負擔,而梅貽琦年復一年地在輪值的夜晚裏🧑🏿🎄,踏遍這些自修室的外廊🧗🏻,耐心地輔導學生,為其他教師節省了大量的備課時間。任教清華的多年裏,梅貽琦是學生的良師益友,也是校內的“社會賢達”。他擔任過多種校內組織的成員或領導人🦸🏻♂️,如“教員學術研究會”書記、“西文部編訂課程委員會”委員🤳🏿、學生科學社顧問、《清華學報》國文部編輯、童子軍名譽軍長👫、“大一課程工業部”主席等🖋。1926年春🧘♂️,他被教授會推舉擔任學校的重要領導成員之一—教務長,走上了學校的領導崗位⬅️,開始了他“操勞忙碌的大半生”。在此之前🛷,清華校內發生了一場“校務改進運動”🚵🏻,少壯派教授希望能夠提高清華的學術水平,實行教授治校。這場運動的直接成果之一,就是教務長不再由校長指派,而改由教授會從教授中公選🍻。1926年4月🥾,教授會第一次會議選舉教務長和評議員,在校十余年🐷、深孚眾望,尤其是得到少壯派支持的梅貽琦脫穎而出,以33票當選(到會教授47人)。1926年正是清華發展的關鍵時期。清華原來只是一所具有中等至大一程度的留美預備學校,但歷屆校友包括社會人士對中國教育的這種不獨立狀況很不甘心,決心通過自身的努力把清華辦成一所不受外力幹預的獨立大學。1925年,清華創辦了大學部和國學研究院,使清華同時存在著包括原留美預備部在內的三種學製,發展和協調這三種學製就歷史地落在梅貽琦的雙肩。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把尚處在草創階段的大學部進行切實地整頓。1926年4月19日上任♝,5月14日他就宣布了他的改革計劃☔️,把學製與課程🚲、教師的聘任與安排等等均確定了實際改革步驟。經他一整頓,新設立的大學部便真正成為一所現代大學的雛型了。這期間,他還兼任國學研究院主任,以一“外行”管理而有條不紊💁🏻♀️,顯示了卓越的學術行政能力🧑🏿⚕️。1927年8月,清華舊製留美預備的學生要求提前出洋,梅貽琦教務長和評議會全體均表示反對6️⃣。校方將此事上報學校的主管機關外交部,外交部認為提前出洋有違校章,似難照準,但不清楚學生的程度究竟如何🙆🏽♂️,請校長查明呈復🫸🏼。曹雲祥校長答復外交部說:“高三可入美國大學一年級,高二則否。所以高三可提前出洋🐑,高二可於明年出洋。”梅貽琦認為這是一種不尊重教授治校製度👨🏻🍼,校長專斷的行為,他說:“以校長關於學生之程度一層,既未詢問教務長,上述之辦法更未征求教務長及評議會意見,遽而呈復外部,既易引起誤會,於手續尤為不合,因而呈請辭職。全體評議員也以校長如此做法,有違教授治校之精神,故特辭職。”此事最終迫使外交部不得不收回成命,校長作了檢討方才罷休。1928年夏🍧,梅貽琦在校長空缺時任代理校長。不久,國民政府派羅家倫接任校長,他被派往美國出任留美監督。羅家倫在上董事會的報告中贊譽他:“梅君為人廉潔誠實🚟,曾任清華教授和教務長多年✌🏼,對於留美監督處弊端🧷,知之最詳。在他未去之前,商同家倫,曾將留美章程及監督處辦事章程大加修改,認真查考學生學行🤌🏻,減省用費,並裁減監督職員名額和經費。” 開創舊清華的黃金時代 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清華校長屢屢更迭,任期都很短。很大程度上是由於這些校長往往挾政治勢力而來⛹🏽,與清華歷來盛行的學術獨立於政治潮流之外的自由主義傳統相悖🧙🏻♂️,如羅家倫、吳南軒等校長是帶著國民黨的“政治任務”來改造清華的⇢,喬萬選任校長則是閻錫山的勢力介入清華的結果。這些校長接連被師生們驅趕🗣,甚至被拒絕進門🐻❄️🤡。對待清華教授治校的“土製度”🫵🏽🦵🏿,他們都有點不太情願。1930年羅家倫辭職後🕺🏽,清華經歷過11個月沒有校長的時期✋🏿♻,這一時期,由校務會議代理處理校務。鑒於文學院院長與理學院院長相繼因事離校🤵🏻,教務長與秘書長又因校長被驅逐而先後辭職🧑🏻🦱📠,原校務會議實際上出於癱瘓狀態🚶🏻♂️🪿,教授會趁機向教育部爭取到選擇院長👩🎓、代理教務長與代理秘書長的臨時權力👨🏼🎤。這樣,教授會在這種特殊的條件下實際權力驟然擴大,一躍而為全校的最高權力機關。校務會議與評議會的全體成員,均由教授會選舉產生🌶,並對其負責🤒,校務會議與評議會就成了教授會的常設機構。教授治校的局面,至此得以形成。清華校長“虛懸”,各方一時提出了許多人選💂🏼。最讓清華人期盼的,大約還得是與本校有長期關系👩🏼🚒,深入了解本校校風,並能將其發揚光大的人物。就這樣,經過反反復復🧞♂️,一再物色,經教育部部長李書華引薦,梅貽琦終於浮出水面🤷🏻。梅貽琦恂恂儒雅🧑🦼,為人謙沖祥和🖋,處事有條不紊🦿。更重要的是,在感情上和對教育的基本觀點上🙇🏼♂️,他與清華的廣大教師是一致的🫢❓。在校多年任教☸️,並在教務長任上表現出了較強的學術行政能力,使他得到了清華師生的認同🤛🏽🧗🏼。梅貽琦尊重清華“教授治校”的民主傳統📔👨🔧。他常稱自己“無為而治”、“吾從眾”,這並不是他沒有主見,而是充分尊重教授們的治校意見👩🔧,他往往在大家熱烈的討論中折沖定奪,讓大家都能滿意。這也就是梅貽琦治校成就卓著的一大秘訣✹。因此他才能連任校長如此之久,使清華的事業日漸發達。據馮友蘭回憶,當時有一個中心的思想,就是大學的主要工作是傳授和研究學術,有大師才能其為大學🛶🍐,沒有大師就不成其為大學。梅貽琦曾說:“一個學校💁🏽♂️👃🏼,有先生上課🫶🏻,學生聽課➕🦼,這是主要的😗。為了上課聽課,就必須有些教具以及桌椅之類。因此也需要有人管這些方面的事。一個學校的校長就是管這些事的人💁。”1940年9月,在昆明的清華師生為梅貽琦服務母校25周年舉行了一次公祝會👨🏼💼。梅貽琦在答辭中有一段很中肯有很有趣的話👳🏿♀️,形象地說明了他作為校長的地位:“清華這幾十年的進展,不是而亦不能是某人的緣故。是因為清華有這許多老同事👩👩👧👦,同心協力地去做🖨,才有今日。……現在給諸位說一個比喻,諸位大概也喜歡看京戲👖,京戲裏有一種角色叫‘王帽’,他每出場總是王冠整齊,儀仗森嚴👂🧑🏼🎤,文武百官,前呼後擁👨🏻🦲,像煞有介事。其實會看戲的,絕不註意者正中端坐的‘王帽’📣,因為好戲通常是並不由他唱的,他只是因為運氣好,搭在一個好班子裏,那麽人家隊這臺戲叫好時🥕,他亦覺著‘與有榮焉’而已 ……”作為校長,他認為自己不是什麽掌握了多大權力的“官”🧏🏿♂️,而是在學術的傳授和研究上負有創造條件、改善條件職責的一人🧎♀️。晚年梅貽琦在臺灣接任“教育部”部長時致詞中提醒同仁🧍♂️:希望多註意“教育”,而少關心“部”。前後幾十年🧏🏽♀️,他的態度是一貫的,那就是教育機構要多做些推動教育、推動學術發展的事情,千萬不能演變成一個官僚衙門。1931年12月✔️,梅貽琦正式到校視事。在全校集會上發表就職演說🔣,提出他辦學的至理名言:一所大學辦得好不好,主要看有沒有好教授。“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更成為廣為流傳的名句。不過,對梅貽琦的“大師論”➰,不能停留在表面上,有必要把握它的完整含義。他認為好教授不是肯花錢就能請到的,好教授也不只是學問優長的學者。他說:“我們的智識,固有賴於教授的指導指點🧌,就是我們的精神修養🪸,亦全賴有教授的inspiration📷。但是這樣的好教授,決不是一朝一夕所可羅致的🤛🏽。我們只有隨時隨地留意延攬而已。同時對於在校的教授👩🏼💻,我們應該尊敬,這也是招致的一法👨🏿🦲。”他還說:凡一校精神所在,不僅僅在建築設備方面之增加,而實在教授之得人。本校得有請好教授之機會,故能多聘好教授來校。這是我們非常可幸的事👃🏼。從前我曾改易《四書》中兩語🚵🏽♂️:“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現在吾還是這樣想,因為吾認為教授責任不盡在指導學生如何讀書,如何研究學問。凡能領學生做學問的教授,必能指導學生如何做人💁🏿,因為求學與做人是兩相關聯的💁🏿♀️。凡能真誠努力做學問的,他們做人亦必不取巧🧏♀️,不偷懶,不作偽⚗️,故其學問事業終有成就。 梅貽琦理想中的教授🥶,是德才均備的;梅貽琦理解的“教育”,並不是單純的知識灌輸🐈,而是包含知識🤩、情感👩🏫、意誌等因素全面發展的全人格教育🚴👮🏽♂️。今天,我們在大學教育中🙇🏽♀️,延攬人才者無算🏋🏽,有幾人考慮到了梅貽琦人格教育的這一層🦀?梅貽琦上任後,將延攬一流師資看作為“努力奔赴第一事”。一方面他充分尊重原教授隊伍並充分發揮其作用,另一方面又多方禮聘。據黃延復教授統計🙇🏼♂️👳🏽,從1932~1937年👨🦱,先後聘來校的國內外名師(包括一些當時即已嶄露頭角的新秀)有聞一多★、雷海宗、蕭公權、許維遹🕗📍、莊前鼎、劉仙洲🪕、章名濤、趙鳳喈🏂🏿、顧毓琇(以上1932年聘)、沈履、張印堂、趙訪熊🧑🏻💻、倪俊🚥🤳🏼、張大煜👩🦳、李儀祉🍫🥝、夏翔👨🏻🦽➡️、馮景蘭、沈乃正(以上1933年聘)🚣🏻🧙🏻♂️、張蔭麟、張任、陳之邁、李達、李郁榮🥦、李輯祥🫥、彭光欽、戴芳瀾👈🏽、吳達元👌🏼、吳晗👩🏼🍼、潘光旦、沈有鼎🕸、唐蘭、任之恭、曾遠榮、吳新謀、洪紱🧑🏿🚒、李謨識👩🏿🎓、董樹屏、張捷遷(以上1934年)段祖瀾🛏、霍秉權🤦🏿、範崇武、趙友民、趙以炳🧛🏻、汪一彪、張潤田、殷文友💩、楊業治、李景漢、馮桂連(以上1935年聘)、賀麟、洪紳🕓🏋🏿、吳柳生、王信忠、邵循正⛪️、段學復、張岱年、齊思和(以上1936年聘)、陳夢家、孟昭英、陳省身(以上1937年聘)以及外籍學者維納(美籍)、哈達瑪(法籍)💔、華敦德(美籍)、原田淑人(日籍)等來進一步充實師資隊伍。加上羅家倫校長集中聘請的那一批教授,30年代清華園內名師薈萃,極一時之盛。清華的文👏🏼、理兩學院歷史悠久🧑🏼,基礎很好,而工學院則是後起之秀👩🏼🍼,這與梅貽琦的大力建設緊密相關👆。梅貽琦在原有土木工程系的基礎上添設機械⚁👰🏻♂️、電機兩系,組成清華工學院🦸🏼,自兼院長。後由顧毓琇任院長。從1934年起,清華與資源委員會合作開設航空講座𓀙,進行航空實驗,建立亞洲最大的航空實驗風洞等,這是清華航空系的前身,又是舊中國航空的開端。這一時期💱,為清華以後的工科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到1936年時💆🏽♂️,清華工學院的學生已占全校總人數的1/3強🤐。那時候的風氣是工科至上🍇。政府一再明令發展理工😆,抑製文法,學生們為了出路好,也樂於往工學院擠🤼♂️。梅貽琦雖然花了很大力氣建設清華的工學院🦹,但他並不輕視文法。1933年,他在秋季開學典禮上說:“理工為實用學科🤴,固宜重視🤜🏽,但同時文法課程,亦不宜過於偏廢。就本校說,最初辦理較有成績的理科之外,文法數科亦並不弱。現在本校工院初創🌀,理工方面固應亟謀發展🥷🏿,但於文法各系也要使它有適當的進展🧜🏿♂️。這一點外人不免忽視。”同年秋,清華開始實行文法學院大一不分院系,工學院大一分院不分系的措施🔛。這種製度旨在加強學生的基礎,拓寬學生的視野🫐,避免過早進入專門研究的弊端。學生在這種製度下可以較多地照顧到個人興趣,轉系也不難🤦🏽♂️。這是對清華的通才教育傳統一個重大發展。事實證明是合情合理的🏓🤦🏻。清華以後名家輩出,與這種“底子厚,後勁大”的製度息息相關。這一時期📩,還開創了與國外進行學術交流的先河。1933年🌽👩🏽🚀,首先與德國約定互派研究生,設置科學講座等製度,先後約請哈達瑪、維納、華敦德等國外第一流學者來校作長期或短期講學。總之👲,從1931年到任至抗日戰爭爆發起,在不到6年的時間裏,而且是在華北局勢動蕩不安的情況下,梅貽琦在校政、教學、學術研究、學風、人才等諸多方面擘畫精詳👂🏻,成績卓著,開創了清華歷史上的第一個“黃金時代”🥔。 主持西南聯大的日子 1937年“七七事變”時,梅貽琦正在廬山參加蔣介石召開的“談話會”🧚🏼♀️。8月中,南京教育部決定成立長沙臨時大學,由北方三所名牌大學清華🚵🏿、北大🦷、南開聯合組成。經過短期籌備🙎🏿,臨大於10月26日舉行開學典禮,11月1日正式開課。臨大和聯大由三所大學校長張伯苓🌦、蔣夢麟、梅貽琦和秘書主任楊振聲組成的常委會管理。在三校長中🧑🏻🦯,張伯苓年齡最大🪳,資格最老。在長沙臨大期間,他曾去長沙參加組建工作🥼,但不久他就去重慶,在當時政府中另有職務,終聯大之期基本上不去昆明。蔣夢麟參加了臨大和聯大的初期工作🥒。雖然在聯大成立後的初期他仍在昆明🕺🏿👩🏽🔬,在後期,也不時來往於昆明🦉、重慶兩地,但即在昆明時,他也避免過問校事。張、蔣二校長似乎有一種默契🏊🏼♂️,讓三人中年齡最輕,為人謙沖🚌、誠篤、公正的梅校長統管全部學校行政工作🧙🏽。所以梅貽琦實際上既是清華校長👩🏿🔬,又是聯大校長。而梅貽琦確實不負眾望地把三校的兼容並包、堅韌自強🏃🏻♂️、嚴格樸素的學風融為一體💺,創造了中國戰時教育的奇跡。他把清華的“教授治校”製度帶到聯大,實行民主決策。他對國民黨政府的某些黨化教育措施有些敷衍,有些“變通執行”。與其它學校相比🏫🌖,聯大始終保持為一所民主自由空氣較濃的的學府。特別是後期👦🏻,聯大成為“民主堡壘”,也與梅貽琦的開明態度有關😭。1946年6月7日🗣,梅貽琦在重慶應教育部部長朱家驊飯約♙,在吃飯時,他向朱部長提問:大學可否不設訓導長?青年團可否不在校內設分團?朱只表示設分團的事情須與團部商量。梅貽琦能夠提出這兩各個問題🧞♂️,顯然說明他對黨團勢力進入大學是不歡迎的。抗戰時期是梅貽琦一生經歷中最艱難的一段時期,也是對他工作能力的考驗🧔🏻。那時數千師生員工背井離鄉來到大後方🔙,如何解決這麽多人的食住,興建起必需的校舍,都是很艱巨的任務。在當時,即使是最簡單的生活、最粗陋的茅舍都是求之不易的。從1938年到1942年,日軍的空襲極大地擾亂了人們的正常生活,跑警報占去了大量的時間,不少教師遷住鄉下,交通不便。日軍轟炸也造成了聯大校舍的損毀🫸。1940年8月14日的轟炸對聯大校舍造成很大的破壞。當時,梅貽琦常委不在昆明🧘,正在重慶接洽校務👮🏽♂️。8月23日他才回到昆明。8月27日下午召開聯大常委會,他看到新校舍被炸後沒有計議修復事宜,有人在會上提議延期開學,他“心中大不為然”😁。決議趕快籌備,設法如期開學🤏🏻。具體的議決事項有三條:“(一)本大學各部分此次被炸毀之校舍🌿🕵🏻♀️,無論租用或原屬本校者📅⛹🏽,倘不需購置大宗材料,或有現成材料,經加工修葺後即可應用者,應即盡速修理🥝🎬。(二)本大學應即由總務處會同校舍委員會主席黃鈺生先生盡速於昆明市區內或市區附近覓定房舍備作校舍之用🧔🏿。(三)本大學倘能於最短期中在昆明市區內或附近覓定校舍,足敷應用🤕,本學年本校各院系應仍在昆明市區內或附近上課🧑🏻🎤。”梅貽琦顯然在決定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經校方人員的多方努力,僅僅一個月多一點時間🧛🏼,劫後創傷已全部修理完竣,屋宇煥然一新,而學校當局原定的開學日期,得以如期舉行👩🏿💼。9月29日👨👨👦、30日兩日二、三👩🏻🦽、四年級註冊,遠在敘永分校的一年級同學也早已首途,到9月30日前已到了十之八九。10月6日在開學典禮上,梅貽琦常委作了一個簡短精警的報告,他說,8月14日本校遭到轟炸,校舍損毀甚巨🎿🤹♀️,同學間各自推測,以為決不能如期開學🙆🏽♀️,最早當在12月初,留昆同學自己懈怠之不足⛰🧑🏼✈️,復致函返籍同學告以此種聰明之推測🍅,阻其準期返校,此種心理實在最要不得。據1946年初《申報》上刊登的一篇文章稱🤟🏻,“某一暑假中👧🏿🫱🏿,學校被炸,梅先生親自提著汽油燈,日夜趕修,卒能如期開課,可證明他們辦學的精神了”🤦♂️。抗戰時期物價飛漲,聯大師生生活十分艱苦。梅貽琦為了解決生活困難,利用清華工科院系的人力和設備,在清華校友中募集資金,開辦了“清華服務社”。該社設機械工廠、機製木材廠、農場🪣、碾米場等一系列生產機關。清華服務社的創收不僅貼補清華教師🧑🏻🦽,還補貼了聯大教師。按說,這是清華單獨開辦的事業,創收不給聯大教師是有充分理由的,然而梅貽琦為聯大的穩定與合作,還是毅然決定貼補聯大教師。1943年,梅貽琦接到母親去世的消息💱,他一方面為兄弟4人皆不在母親身邊而感到遺憾,另一方面也沒有同意弟弟梅貽寶登報代訃的提議🪖。因忙於校務,他說:“故吾於校事亦不擬請假,惟冀以工作之努力,邀吾親之靈鑒🤸🏿♀️⛹🏿♀️,而以告慰之耳。”1941年4月📷,值清華三十周年校慶,逢十本應該大慶一番🍑🛶。他認為國難校難時期👨🏭👨🎓,沒有什麽可慶祝的🎸,“無已⛈,則惟有吾輩工作之努力,作母校紀念之貢品,爰與同人商定恢復本校原有之四種刊物:一、清華學報,二、理科報告⚖️,三、社會科學季刊,四、工程季刊➔。另於紀念日前後🧍🏻♀️,舉行一周之學術討論會。凡此措施,一以盡吾人學術救國之責任,一以寄對於母校之憂思耳。紀念之日👨🏿,各地同學,當均有機會,希於歡慶之余🤷🏼♀️,亦各以盡力職守之決心🟫,作貢獻母校之最上禮品🉐,則他日母校之光榮,其清其華,不系乎一園之水木矣。”1940年9月,他在紀念自己執教25周年的公祝會上的答辭中說:“不過在這風雨飄搖之秋,清華正好像一個船,飄流在驚濤駭浪之中,有人正趕上負駕駛他的責任🏌️♀️,此人必不應退卻,必不應畏縮🫶🏼,只有鼓起勇氣堅忍前進,雖然此時使人有長夜漫漫之感,但我們相信不久就要天明風停,到那時我們把這船好好的開回清華園,到那時他才能向清華的同人校友‘敢告無罪’。”這段話最充分地表現了抗戰時期艱難辦學時梅貽琦沉重的心情,也顯示了他對前途的希望🏖。 1948年12月,梅貽琦懷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他眷戀的清華園,在南京、上海短期逗留後,又去了香港⇢。1949年12月👨🏼🔬,梅貽琦飛抵紐約。1955年以前👉🏼,他一直住在紐約。1955年11月☝️🙂↔️,梅貽琦返臺🗣,繼續他的大學教育事業👍🏼。1962年5月,梅貽琦積勞成疾🏺,溘然長逝。他一生兩袖清風,沒有積蓄,連醫藥調養、喪葬費都是由校友集資的。 原刊於《傳記文學》雜誌2006年第7期 |